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投資、消費與出口，是拉動經濟的三駕馬車。對于許多人來說，這句話就像是說“東京是日本的首都”一樣正確。

然而東京不是日本的首都。

我首先想去考證，這個經濟三駕馬車的最早出處。英文的情報世界里，你搜索 three carriages 或者 three drivers of the economy，基本上信息都跟我國有關。比如 Investment, consumption and exports are the “three carriages” driving China#39;s economy.，云云。脫離我國語境，你見不到這個概念。

到底是哪個小天才最先想出了三駕馬車的隱喻呢？我又考了考據，發現查無此人。你以為是凱恩斯，你以為是馬克斯，你以為是喬布斯，都不是；但我幾乎可以肯定地說，發明者是個認識漢字的人，搞不好還是個鐵桿球迷。

在中文世界里，我能搜索到的，在八十年代關于三駕馬車的說法，指的是斯大林、季諾維也夫、加米涅夫的三駕馬車，或者荷蘭足球隊古利特、巴斯滕、里杰卡爾德三駕馬車。

到了九十年代，開始出現經濟增長三駕馬車這個說法。我不能鎖定精確時間，如果非要我猜，我猜是1998年左右；你現在去知網查論文，比如比較早期的1998年《“反周期調節”步入前臺》的文章里，開始出現這個概念。

我懷疑發明三駕馬車的哥們，肯定也很喜歡一首俄羅斯的民歌，叫《三套車》:

冰雪覆蓋著伏爾加河~

冰河上跑著三套車~

….

可恨那財主要把它買了去~

今后苦難在等著它~

但三套車是一駕馬車上三匹馬，而不是三套四輪馬車……Three carriages是三架馬車，不是三駕馬車…..我真是大無語….

Anyway，所以我們首先要知道，這玩意兒跟上火一樣，是一個本土概念。

當然如果離開所謂的馬車隱喻，investment 與 consumption——投資與消費作為經濟的驅動力，這個說法源頭或者至少發揚光大，應該是凱恩斯的著作——眾所周知老凱是個刺激投資和刺激消費的愛好者。

約翰 · 梅納德 · 凱恩斯爵士在1936年的，《就業、利息和貨幣通論》，這本書對后市的影響太大了太大太大太大了，無論是哪個國家，肉食者們看到這本書，那真是如獲至寶。

四萬億就有凱恩斯爵士的一份功勞。

投資是沒錯的，但你要刺激有效的投資，比如建個高速公路，雖然投資回報率極低，但正外部性非常高，確實可以刺激經濟增長。但你不能跑去喜馬拉雅山上修條高速公路，還說創造了就業并刺激了經濟。凱恩斯還有個建議——把錢埋起來，再雇人挖出來，可以刺激經濟。反正在哈耶克和弗里德曼這邊看來，這種說法類似就是一千零一夜啊。我站后者。

埋錢再雇人取出不一定能刺激經濟，但刺激浪費是一定的。金牌不一定純金，但銅牌一定純銅。

然后是關于消費，誠然，你的消費就是別人的收入，消費是經濟增長里不可缺少的一環。你不消，我不消，共同富裕的花朵誰來澆。但你說大家就只需要消費——大家只要敞開肚皮吃飯經濟就會好，這跟當年的大鍋飯有什么區別呢？吃了幾十年，不是把經濟，把國有企業給吃垮了嗎，大家都下崗。

凱恩斯本身也是個充滿矛盾、不能自洽的學者，你甚至可以說凱恩斯是個政客。丘吉爾曾說，你如果把兩個經濟學家放在一個房間里，那么你就能得到兩種全然不同的觀點；除非里面有一個是凱恩斯爵士，那么你就能得到三個。

篇幅有限，這里就不引申了。

凱恩斯倒是沒提到出口。但是把出口作為經濟增長的三家馬車，也頗為搞笑，也就是說凈出口為正數你就增長，凈出口為負數你就不增長唄。那對于美國這種常年凈出口為負數的國家，經濟還要維持增長，最符合邏輯的做法就是，全面停止進出口貿易，至少是進口貿易。

其實，無論是投資、消費還是出口，都是經濟增長的果——至少是又因又果吧，考慮到經濟是一個變量多如星辰的復雜系統——你肯定不能說是經濟增長的因。

最后我用張維迎老師的幾句話結束全文吧:

“所以，當我聽到大家都用三駕馬車分析中國經濟、分析世界經濟時，我特別不舒服，用數學公式、統計恒等式來倒推刺激多少，很荒唐。#34;

#34;消費是什么？消費來自收入，收入從何而來，收入是創造出來的。誰來創造？要有工作，有工作先要有企業家精神，有人愿意做事，我愿意開餐館、建工廠，創造了大量就業機會，大家就有了收入。所以，我們成天倒過來在想問題。”

“我自己總結，有信心最重要的是企業家有信心，而企業家本來就是人類當中最過度自信的一幫人，當一個社會如果企業家本身沒有信心了，讓其他人去有信心，這會變得更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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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點看法，不一定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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